陳飛回到江臨開發區,金橋實業總部之後,他先把自己關在了辦公室里,臉色鐵青的厲害。
如今市一機已經失守,中海集團出手的速度太快,而何洋又太不爭氣,他已經被邊緣化了,等陳飛反應過來的時候,卻想扶也扶不起來了。何洋唯一的價值,就是把中海的管理模式給自己透了底,才使得自己在與中海的談判中順風順水。
雖然沒了市一機,但中海集團卻曝露出了弱點,他們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,竟然要將下游的型材產業切掉。陳飛知道機會來了,只要控制住中海集團的下游供應,他就能給自己背後的金主,有一個很好的交代了。
可偏偏又殺出來一個高王集團,而這個高原又是個難纏的角色!型材項目已經被他給奪走了,陳飛恨得直咬牙,如果型材這事兒還干不明白,那背後的金主可就沒有好臉色了。
陳飛是狙擊中海集團南下戰略的最前沿,他也曾豪言壯語地給背後金主,立下了軍令狀!只要有他陳飛在,中海就過不了江臨這道坎。可現在形勢明顯有些不對頭,且正朝著不可預估的方向發展。
但平心而論,陳飛確實喜歡何月,哪怕將自己在金橋的股份,交由何月把持都沒問題;因為金橋還有自己的父親,公司還是陳家說了算。可陳飛要的是高王工業的管理權,因為只有參與事務,他才能以股東的身份做更多的文章,最後把高王工業的大權給盤過來,再反過頭去狙擊中海。
也只有這樣,他才能讓背後的金主滿意,才能讓金橋獲得更多的資金支持,並且在商業上獲得更多的機會。但如果這件事他干不好,那金橋就危險了,自己更危險。花了人家那麼多錢把金橋給盤活,金主不是傻子,盤活你是為了讓你出力,不是在發善心。
可到底該怎麼辦呢?陳飛用力捏著拳頭,何月到底能否為我所用?她又能否成功說服高原,幫著自己一起狙擊中海集團?
現在陳飛還不敢動,一動就露餡。真要是被中海集團發現了什麼風吹草動,那一切就都完了!
他彷徨的厲害,心跳止不住地加速,這時候外面有人敲門,陳飛發泄般地一拳砸在辦公桌上吼道:「誰?!」
外面的聲音嚇了一跳:「我…我是白叔。」
「進來,把門帶好!」陳飛抖著大背頭,他想讓自己掩藏住表情,可明顯已經壓不住惡劣的情緒了。
陳飛顫著手掏出煙,然後抖著牙深吸了一口說:「什麼事?」
白書軍走到辦公桌旁,輕聲朝陳飛彙報道:「魯礦集團的董事長,咱們這邊已經搭上線了,您看什麼時間合適,咱們跟對方約出來談談?」
「好,白叔,你這個事情辦得漂亮!」這些日子下來,終於有一件能讓陳飛舒心的事了。
可白書軍卻猶豫道:「陳總,咱是不是玩兒得有點大了?如果開始收購周圍同行業的冶煉企業,這可需要極為龐大的資金。」
陳飛卻壓著心裡的驚恐道:「資金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,我有渠道獲得。」
「可是陳飛啊,真要是這麼乾的話,那負債的雪球只會越滾越大,明顯已經超出金橋的承受範圍了!咱們就不能穩著點兒嗎?」白書軍言辭懇切地力勸道。
「穩著點兒?叔,晚啦,自打前年,咱們動用那筆資金開始,就沒有回頭路了。現在金橋的大部分業務,還在人家手裡掐著呢;你們這些股東,還欠著人家一屁股債呢。不按人家的要求做能行嗎?你以為我願意把債務越滾越大?」陳飛的臉上,已經不知是哭是笑了。
「他們既然有錢,就讓他們來操辦唄,何必綁著咱們呢?」白書軍一臉哭喪道。
「他們要是出手,被中海集團察覺了怎麼辦?叔啊,咱現在就他媽的傀儡,我已經回不了頭了。我……」陳飛咬著牙,眼眶都微紅了起來;「我是多麼想回頭,多麼想回到從前的日子!可我特么為了誰?金橋是我的家,我不想讓它倒閉!」
「侄子…侄子你別哭,叔懂,都懂!」白書軍摟住陳飛,他心裡又何嘗不知道這其中的難處?
陳飛仰起頭,深深吸了口氣,壓住喉嚨的哽咽道:「既然無法回頭,那就干吧!贏了,就什麼都有了;輸了,呵…這個包我來頂!只是我可憐的金橋,可能…可能就不會再現往日的輝煌了。」
「叔幫你,董事會的人也幫你,咱們必須要贏,孩子你千萬不要怕,有我們這幫老傢伙在後面給你撐著呢。」白書軍連忙寬慰道。
陳飛獃獃地望著窗外,其實未來怎麼樣,他心裡已經開始沒底了。他也知道自己在走鋼絲,萬一把海量的資金砸下去,事情卻辦不成,那自己的命運,也就走到頭了。
白書軍在旁邊連連嘆息,許久才開口問:「高王工業那邊怎麼處理?真把股權交給何月?」
陳飛呆立了許久才說:「給吧,給了就還有機會翻盤,還有給金主解釋的餘地;不給,咱們就將淪為棄子了。」
「這個高原也是,怎麼能想出這麼餿的主意?那何月跟他還是舊情人,你覺得把股份交到她手裡合適嗎?」白書軍擦著鬢角的汗,極為被動地諫言道。
「這個高總不是一般人,千萬不要被他的年齡給騙了。至於月月,我和她相處快兩年了,丫頭的人品信得過,只要成了一家人,我再做她的工作也不遲。」陳飛忍著心裡的不快,眼珠子左右轉了幾圈又說:「再不行,就利用何月的關係,把她父親何洋給安插進高王工業。她父親是個見錢眼開、識時務的人,至少何洋能為咱們所用。」
白書軍背著手,事情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,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了。眼看陳飛臉色陰鬱的厲害,他也只能再提個好消息說:「魯礦的副總餘波可以拉攏,他是個貪財好色的人。這次能跟魯礦董事長搭上線,餘波起了很大的作用。」
「那就多給他點好處,徹底把他養成咱們自己的人。將來只要咱們攥住了礦業和原材料,等中海集團把產業重心遷到江臨,那就是死路一條。白叔,這一仗咱要是打贏了,那金橋以後的發展就再也不愁了!」陳飛眯起雙眼皮,他似乎預感到了未來的美好。